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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易算命网-中国周易起名网-连载《官场风水师》-(1)
发布时间:2013/5/23  阅读次数:4111  字体大小: 【】 【】【

中国周易起名网-中国周易算命网-连载《官场风水师》-(1)
         作者:雪莲之证

第一章 学术生涯

 初夏时节,青山镇的陈家河畔一片草绿花红,对岸吹来的山风带来一阵清凉,减弱了几分夏日的炎气,倒让人觉着十分的清爽。
  距离河岸五十米远的地方,耸列着一排模样老旧的平房,最靠河的那间门外站着位美艳少妇,手中还牵着个三四岁年纪的稚童。
  门一下打开,走出位穿着长衫的老人。他大约五十岁上下,眉目间依旧能观出年轻时的英俊帅气,须发却早已霜白,此时背负着双手,一米八五的身高,沉默间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霸道气势。
  美艳少妇惶恐的说道:“阿爸!”然后拉了一把身边的稚童,低声道:“叫爷爷!”
  “爷爷~!”稚童甜甜的叫了一声。
  老人郁郁的神色终于消减了些,勉强一笑:“去河边走走吧。”说完,大步朝陈家河迈去。
  美艳少妇忙不迭的拉上稚童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从屋内传来“啪”的一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咆哮:“妈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前几年还没把咱家害够吗?好!好!你不言不响的跟着爸学‘术’,我不管!你现在又想和老二一样?老二跑去美国,好几年都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你现在又要去香港?怎么着?都往资本主义国家跑?你眼中还有没有这个国家?还有没有咱们叶家?”
  听得这些话,美艳少妇苍白着脸,握住稚童的手又紧了几分,倒是老人,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步伐节奏一丝未改。
  “大哥,一切都变了!再说我出去也不是为了去找二哥吗?”说话的是位年轻女孩,声音并不大,语气中却带着三分固执。
  “你找他干什么?他是死是活我管不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打这歪门主意!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呆着!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走了这门一步,你就永远别回来!”
  屋内沉默了一阵,美艳少妇松了口气,低声问老人:“爸!小妹要去香港?”
  老人凝视着陈家河潺潺流动的水面,半晌也不作声,直到身后传来“咣”的关门声和一声巨吼:“叶静之,你有种就别回来,叶家再也没有你这号人!”
  站在门外的年轻女孩清丽的脸孔上满布着泪痕,右颊轻微凸起,有着一道明显的红色掌痕。她朝河边处望了一眼,突然扭转头,一把拽上手中帆布背包,头也不回朝镇外小步跑去。
  “小妹……”美艳少妇又惊又乱的呼喊并未能阻止年轻女孩离去的步伐,眼见渐行渐远,她又朝屋内望去。
  不知何时在门外站着了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手中燃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眉头皱成了川字,目眺着年轻女孩几乎看不清的背影。过了片刻,他一把掷下烟蒂,狠狠的用脚踩了一下,神色沉暗的走到河边。
  “爸,小妹走了。”年轻男子朝心急如焚的美艳少妇轻轻摇头,才向老人说道。
  “走了?”老人神情萧瑟的一笑,“我早在三年前就算到有这一天,想不到……”老人话音一停,在美艳少妇手上接过稚童的手,“淑蓉,青翔放学了,去接他吧,阿硕就由我带着行了。”
  美艳少妇“哎”了声,又摸了把稚童的脑袋,才低头走开。
  年轻男子见老人拉住稚童的手,神色大变,紧咬着牙关,颤抖着声音:“爸……你,你不是……”
  老人淡漠的笑道:“涣之,如今退之和静之都不在身边,这家传绝学总是不能断的。你和青翔福薄,学了折寿伤身,倒是阿硕,福缘深厚,以‘术’傍,可保叶家千年万代不绝。”
  老人说完后,看了一眼冷汗淋漓的儿子,淡然一笑:“叶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阿硕以后就由我带了。”
  叶涣之心头长叹了一声,垂首道:“是!谢阿爸!”
  被老人牵住的稚童仿佛对四周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一般,毫不知晓这一刻始,他的一生就注定与大多数人不一样。
  ……
  “爷爷!爷爷!”叶硕走进门就把书包扔在了桌上,跑到卧房内大呼小叫:“今天又让爷爷说中了!”
  正在翻阅着本线装古书的老人转头慈蔼的朝孙子笑道:“说来听听,爷爷都说中什么了?”
  才五年的时间,老人像是衰老了几十年似的,绷紧的皮肤全都松弛下来,额顶脸颊满是皱纹,全不像才五十五岁的年纪。
  “那个大胖子,就是宋镇长家的老三,今天让老师给训了,还被罚了跑操场呢!”叶硕抿着嘴笑:“班上的女同学都在说是猪在跳栏,嘿嘿!”
  老人刚要开口,门帘揭开,走入个十三四岁的英剽少年。他嘴中叼着根草茎,含糊不清的说道:“阿硕,你小子可别惹宋家啊,我还在追他家二妹呢,要坏事了,看我不抽你。”
  叶硕笑嘻嘻的拔下草茎:“大哥,你这可是早恋呢,要让爸听到了,不打断你狗腿才怪。”
  叶青翔不以为然的向老人笑道:“爷爷,阿爸当年十八岁就生了我,他算不算早恋?”
  老人哈哈一笑:“青翔,我不打报告,你小心点,别让涣之抓到就够了。”
  叶青翔立即双腿一并,举手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谢首长!”说完,轻笑着抢走叶硕手中的草茎,出了卧房。
  叶硕听得外面没了动静,才敛住笑容,低声道:“爷爷,我今天看见宋家老三头顶有一道黑气在绕来绕去……”
  “什么?”老人眉毛一跳,“阿硕,说仔细点。”
  叶硕挠挠头:“就是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颜色很淡,不太明显呢!其它人头顶上也有红气,或者黑气呢!爷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老人喃喃低语:“天生灵眼,天生灵眼!想不到叶家到这一辈终于出了一个……”说着,老人清了清喉咙,招手示意叶硕靠近些。
  “‘池御五星’……”老人苦笑无语,未尝想一辈子在风水命理中打滚,临到老时,在孙子身上走了眼。
  “先去睡一会,起床爷爷再和你细谈吧。”老人拍拍叶硕的后背,轻声道。
  叶硕住处在一楼转角处,与老人的房间隔邻,也是叶家唯一两间没有床的卧房。为了快速的恢复精神,接地气而居是叶家“术”学中最重要的环节,好在叶硕一向听从爷爷的教诲,倒也无所怨尤。
  ……
  “阿爸!”叶涣之推动着轮椅,一家人陪同年前伤了脊柱的老人,在陈家河新修的河堤上行走着。除他和十二岁的二子叶硕并排而行外,妻子赵淑蓉、长子叶青翔都跟在后头。
  “市委组织部决定调我去市里了,到时您和阿硕是不是也一块上去?”叶涣之小声的问道。
  “又升官了?”老人一笑,“倒是不愧我当年把你送去北京念政治经济学了。说吧,升的什么官?”
  叶涣之笑笑:“市教委主任,正处级。”
  “算是提了一格。”老人敲了一下扶手,示意叶涣之停一停,“不过,你是主管经济的常务副县长,提到教育的口子上,你心中有数吧?”
  叶涣之洒然笑道:“原本今年就是换届,按政绩、才干、学历、资历,这县长都该轮到我,显然是有人嫌我碍事了。”
  “你啊!性子虽说直了点,脑子还是清醒的,”老人笑道,“以你的能耐,教委主任一样能干好,只是上了这条线,就打了记号!教育体系一向是自成格局,很少由外行领导内行,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是,阿爸!”叶涣之坦然一笑,不以为意。
  “阿硕,你怎么看你爸爸的这次调动?”老人突然问道。
  叶硕静静的看了一眼父亲,“教委和县里不同,既受横向管理又被垂直管辖,况且市里的局面怕是要复杂得多,阿爸怕是要被动一些了。”
  老人笑了笑,向叶涣之道:“阿硕比你想的要成熟得多吧?”
  “还是年纪太小,不然倒想让阿硕帮我的手了。”叶涣之欣慰的说道。当年将叶硕交予父亲,倒未曾想老人不但将“术”学倾囊相授,以承衣钵,就连那些权霸之术都是一概传递。让这连花季都未到的少年,沉稳得像小大人一样。
  “要是阿爸不想去教委,阿硕行‘逆天改命’之术也未必就不可挽回……”叶硕突然沉声说道。
  叶涣之一怔,身为叶家长子,碍于体质缘故,于“术”无缘,可自少到大,耳濡目染,自然知晓叶硕话中的份量,不免又惊又喜:阿硕十四岁就学到最后一篇了?
  “胡说什么!”老人一拍扶手,怒道:“未到时机,你难道想折寿吗?”
  叶硕浑身一震,紧张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爷爷……”
  叶涣之在一旁求情:“阿爸,阿硕年轻不懂事,你让他起来吧。”
  赵淑蓉和叶青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交换了个眼色,叶青翔走上前一把拽起叶硕,笑道:“你小子,又惹爷爷生气了?”说着,朝老人一笑:“爷爷,我帮你去教训阿硕。”说完,他拉住叶硕的衣襟就往河堤下走。
  “回来!”老人对叶青翔这孙子的脾气真是无话可说。
  叶青翔驻脚笑道:“不打了?”
  叶硕涨红着脸按住叶青翔手,咧嘴道:“大哥,戏过头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叶青翔这才松开走,嘿然一笑,推着叶硕的肩膀,走回河堤上。
  “阿硕,知道错了吗?”老人微叹口气。
  “知道了,爷爷!”叶硕低头道。
  老人苦笑摇头:“我看啊,你是知道了,但是改不了。算了,我这一辈子也不过帮三个人改过命。如今只有四年可活了,阿硕留下来陪我吧。涣之,你带淑蓉和青翔去城里,算算,你也有二十年没回城了吧?去吧!”

  

第二章 浩霆殒落
更新时间2009-11-21 11:29:32   字数:3999

 “没用的,阿硕!”老人躺在床上,气息已经薄弱到了极点,每呼出一丝气,就像是越离死神更近了一步。
  叶硕任泪水不停的在脸颊上冲涮着,双手快速的在地上摆弄,“长明灯,长命锁,永生石,延命线……”
  房间内昏暗的灯火无风摇曳,仿佛从冥暗中走出的牛头马面正在拉扯着老人生存的最后时间。
  眼望着老人头顶越来越浓的灰色死气和渐渐消逝的白色生气,叶硕慌张的加快着手脚。
  “阿硕,咳,咳……”老人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气快要绝了,这是天命,人力无法……无法逆绝……何况……唉!……连借命法都没用了……你这……算了……这床头的檀木箱中有四张保命符,能挡一次劫难,我死了……你就拿着吧……你这一生注定是富贵无匹……可惜桃花劫重……要小心女人呐……涣之官气浩然,前途不可限量……淑蓉也是前抑后扬的贵命……青翔生性轻佻慢世,注定多灾多难,但又凶中藏吉……你要多帮帮他……”
  听着老人的临终忠言,眼见时钟跨过整点,叶硕狠狠的把怀中的器物往地上一掼,泪如雨下:“时辰!时辰……”
  “都是天注定,人力不可为……”老人苦笑一声,“阿硕……我走了,叶家一派就由你作主了……唉,还什么派不派的……都什么年代了……以后没人看着你,这逆天之法,能不用就不用……否则……听说静之和涣之联系上了?……当年是我让静之出国的,倒让她受委屈了……只是退之……赵家的人也来了……方家的人也来了……都来送我这糟老头子……这么些年,苦了淑蓉了……阿硕,别哭了……外头那些人,别让人笑话……说我叶浩霆的孙子不成气候……出去劝劝涣之,事都过了那么些年了……就别和那两家斗了……见了你姥爷……拉住青翔,别让他乱来……算了,那些事想必涣之是不会和青翔说的……人老了,话就多了……”
  “爷爷……”叶硕握住老人枯干的手掌,悲痛的啜泣着。这个养大他的老人,最严厉也是最和蔼的老人,就要走了,可负背叶家秘“术”的他,却无法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早晚罢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出国……找到你二叔,告诉他,当年是爷爷对不住他……唉……那十年暴动后……除了海外还留下些分支外……几乎让风水学派全都根绝了……西学东进,西学东进……洋鬼子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吗?……全盘西化后连老祖宗的东西都一点不剩了……倒是叶家还留下了根底……但叶家也不是全然无视西学之法……你曾祖父当年引入西学之术再融合叶家祖传的‘术’……产生新的理论体系……唉,这些你都懂了,我只是想再说说……你曾祖父说用‘术’过度而折寿的原因和器官衰竭有关……根据我近年的观察,倒像是美国人说的脑死亡……你啊,性子倔强……观运查命倒不妨事……避祸改运后,一定要多休息……还有……这逆天改命之术,能不用就别用吧……唉,我也就是说说……你也且听就是了……”
  叶硕紧咬着嘴唇,害怕漏掉老人口中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差不多了……”老人惨笑了一声,“申时三刻,也该是时候了……”
  “爷爷!”叶硕猛扑到老人身上,大声的喊道。
  屋外早已站满了人,听到这一叫心都是一紧,而如非叶老爷子有过嘱托,怕是叶青翔早已冲进里头。此刻他却是铁青着脸,按在轿车头上的手绷得紧紧的。
  被泪水掩埋的赵淑蓉身体早站都站不稳,全靠丈夫双手用力的搀扶着。叶涣之失神的望向屋内,那半开门的大门就像一颗黑洞,令人心悸得害怕。
  除了叶涣之从岑州开来的车,在门前的空地上还停放着三辆黑色轿车。车门紧闭着,只能从车牌上猜测出它们的来历不凡。
  “叶主任,赵老请你过去谈一谈。”其中一辆轿车拉开车门,走下位戴着眼镜的男子,他走到叶涣之的身侧,客气的说道。
  “谈?”叶涣之冷笑一声,低头推了推妻子,“淑蓉,你父亲让咱们过去,你看……”
  “不,不要!”赵淑蓉惶恐的摇着头,仿佛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听见似的。
  “听清楚了吗?”叶涣之冷冷的说道:“你走吧。”
  眼镜男踌躇了片刻,似乎对叶涣之和赵淑蓉的冷漠不很适应,好在这是赵家的家务事,并不由他小小的生活秘书能够左右,想了想,眼镜男还是走回了车中,而那辆轿车在三分钟后就掉头开走了。
  这时,叶硕缓缓的走出半闭着的大门,木然的扫视着围满的人群,一字一顿的说道:“爷爷,走了!”
  叶青翔几乎是撞进门中,待看见已一丝生气都没了的老人,生性洒脱的他却像被一柄利剑穿心而过般,泪水喷涌而出。
  叶涣之扶着哭得近乎昏厥的赵淑蓉缓步迈进大门,走过叶硕时,他停了一下,凝望儿子那张强忍着悲痛不住抽搐的脸孔,哽咽道:“阿硕,你很好,去休息吧……”
  “不!”叶硕倔强的咬着牙,颤抖着声音:“阿爸,我要站着送爷爷最后一程。”
  “你都三天三夜没睡了!”叶涣之说完后,不忍的叹气道:“也好,由你吧。”
  叶硕瘦削高大的身形驻立在大门前,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落,又像是用刀砍箭射都不倒似的,还略显得稚嫩的脸庞却带上了一丝刀削般的坚毅。
  那两辆剩下的轿车此刻一同拉开车门,第一辆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在两人的搀扶下,又走下位老人。后头那辆车上赶忙走下来一人,跑到大门处,想要为老人拉开大门。
  叶硕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直到老人走到大门前。
  “方老!”叶硕恭敬的侧身让开。
  老人迈上台阶,苦笑着打量叶硕:“阿硕,我是你奶奶的大哥,你叫声方爷爷总不为过吧?”
  叶硕不卑不吭的说道:“我怕对不住死去的奶奶!”
  老人一滞,身旁的中年男子却不满的斥道:“阿硕,在场的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叶硕沉默不语,好半晌,直到老人快要走入屋内,他才艰难的缓声道:“方老,爷爷临死前原谅你了!”
  老人身子一震,宽厚的背脊像是矮了一分,隔了一下,他仰头长叹道:“叶浩霆啊叶浩霆,到最后我还是不如你啊!”
  等到那位帮老人拉门的男子想要进门,却被叶硕拦住了。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叶硕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男子的声音又厚又缓,略带着一种迷人的磁性,显然属于功成名就的人士。
  “因为你不配!”叶硕轻轻把门带上,平视着身材同样高大的男子。
  “我是岑州市市长张子详!”男子恼怒的低吼,“我不配?”
  “是的!”叶硕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的身体中流淌着叶家、方家、赵家的血,却没张家的血,所以,你不配!”
  张子详一怔,朝屋内打量着,仿佛透过紧闭的大门依旧能看见叶涣之的相貌一般,心中冷笑,却没再为难叶硕,退到了车旁。
  叶硕轻出了一口气,拧开门锁,走入门内。不想一抬头正对上陪同方老同行的那中年男子的锐利目光。
  “阿硕,顶了张子详的牛,你就不怕他为难涣之吗?”中年男子微笑道。
  “他能比得上方伯伯吗?方伯伯可是平南省的省长,”叶硕一笑置之,“难道阿爸有事,方伯伯会不管?”
  中年男子莞尔道:“你啊,倒把主意打到我这来了,不过依你们叶家人的性子,涣之倒不会领我情的了。”
  叶硕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叶家人固执的性子是出名的,从叶浩霆到叶涣之,叶退之,叶静之三兄妹,直到叶青翔,叶硕,都是执拗得令旁人无语。
  “上面的意思是让叶老入八宝山中一堂,叶老怎么看?”中年男子问道。以叶老的资格是完全能够得着,要不是叶老的性子,早就该起复重用了。想到十年浩劫过后,叶老才四十多的年纪,着实让很多人惋惜。方家当初是很承了叶老的情,如无那次消劫解难,也没如今开枝散叶的庞大支系。方老还是很敬重叶浩霆的,否则也不会亲自来送行了。
  “中一堂?”叶硕心知个中的份量,“可惜爷爷死后要求葬在青山镇。”
  “也好!”中年男子点头道,“叶老的意愿还是要尊重的。”
  叶硕朝卧房内瞧了一眼,正想过去,大门“轰”的一下被人踢开,全身上下黑衣黑裙的中年女子脚步踉跄的撞入卧房。
  “阿爸!阿爸!”中年女子嘶哑着嗓子,痛哭道:“我是静之啊!阿爸,你醒醒啊!”一旁早已敛压住哀伤的叶涣之和赵淑蓉再度失声,连叶青翔也是一脸的哀伤失神。方老则被女儿扶着退到了外边。
  “这是替身符,这是引气符,这是……”叶静之发狂似的从手包中倾倒出一大堆的东西,房门外的叶硕却是越听越是心惊。
  小姑的到来他算出了大概,但算不到她会拿出这一些令任何真正精通叶家“术”学的人疯狂的宝贝。要是小姑再早来半小时,或许能救爷爷也说不定。
  “阿爸!你让我去香港,我去了!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扔下我不管了?阿爸!你醒醒啊……”叶静之坐倒在地上,任泪水肆虐着脸颊,却一点不敢相信叶老真的离开了。
  叶涣之长叹了一口气,按住叶静之的肩膀,带着哭音低声道:“阿爸,他真的,走了……”
  叶静之失魂的望向已无生息的父亲,“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
  “爷爷的墓地是他亲自挑的,”叶硕站在山头上,凝望着叶静之苍白的脸孔,“小姑,你还是要多休息,多接些地气才行。”
  “哼!阿硕,我可是比你还先学‘术’,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就别说废话了,”叶静之眺看山下,从手包中翻出一块罗盘,“‘七龙遮月’,虽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局,放在第二等里也是排前头的了。”
  叶硕好笑的指着叶静之手中的罗盘,“小姑,咱们叶家习完‘术’后,可用不上这种低等的辅助玩意儿,你不是到了香港,能耐也下降了吧?”
  “去!”叶静之瞪了他一眼,“我是懒得用脑!”
  叶硕一笑,却未点破小姑是功夫不到,这墓穴也不是“七龙遮月”,而是“十龙悍日”。五条地龙,五条水龙,其中的三条水龙就是隐龙,藏在山中。
  只是叶硕也不理解为何爷爷要摆个犯天煞的墓局,他应该有他的道理吧。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硕对叶静之那“七龙遮月”的说法也算默认了。
  “爷爷要摆双四九的忌日,方家人都走了,小姑要有事就先回香港吧,等落地再回岑州也无关紧要。”叶硕扯下一片树叶,在手里折叠几下,成了一枚叶哨,放在嘴里吹出轻快的曲子。
  “那也好,我那头还有客户,”叶静之微微一笑,“电话都留给你了,要想去香港记得找小姑。”
  “知道了,”叶硕笑了笑,“反正过了双四九,我就算出师了!”
  “出师?”叶静之心头一震,就算是她当年远渡香港,叶浩霆都没说她出师。
  叶静之凝眸轻叹:“阿硕怕要青出于蓝了吧……”

  

第三章 注册风波(上)

 “阿硕,走了!”叶青翔怀抱着双臂,手指上勾着一大袋行李,都是弟弟的衣物和书,真不知他怎么能看得完。
  叶硕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天蓝色的牛仔裤和黑色的运动鞋,这都是小姑到香港后寄回岑州的,他和叶青翔都有几套,连内裤都齐备的。说是名牌,兄弟俩却不会分辨了。
  “我再多看一眼。”叶硕站在门前,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总会让人恋恋不舍。望了半晌,他才跟在叶青翔的后头上了车。
  坐在座位前排别驾驶的青年扭头笑道:“初次见面,我是叶主任的秘书任长河。”
  “任叔,我听阿爸说过你,你好。”叶硕朝任长河微微点头,客气的说道。
  “阿硕,别叫我任叔,我才三十三啊,”任长河苦笑道,“你还是和青翔一样,叫我任哥好了。”
  叶硕眼见任长河这番有意亲近的言语做得近乎天衣无缝,朝他头顶上暗红色的贵气打量了一眼,微笑道:“任哥!”
  任长河应了一声,就扭转了身子,话太多的秘书不会太讨人喜欢的。
  “阿爸让我带你去岑中注册。”叶青翔把双手放在脑后垫着,“完了后再回家。”
  “大哥,你今天不上班吗?”叶硕在行李包中摸出个卡带式随身听,问道。
  叶青翔是在岑州财经大学读的金融专业本科,今年毕业后叶涣之托人给他在岑州工商银行谋了份差事,他倒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有父亲这座山头在,连分行的行长都无可奈何。
  “请假了!”叶青翔笑着拍了拍小腹,“生理假!”
  “噗!”叶硕差点没笑趴下,连开车的司机小李也险些让车在国道上走了S。任长河是唯一忍住的人,但他没笑比笑还难受,脸孔涨像跟被人捶过一样。
  “男人就没有生理期吗?”叶青翔笑着警告:“可别搞性别歧视啊。”
  叶硕拍打着叶青翔的肩膀,笑得嘴都合不拢:“大哥,真有你的。”
  叶青翔得意的眨眨眼,抢过叶硕手中的随身听,笑道:“我听听。”待他戴上后,听了一段,无奈的把随身听扔还给叶硕:“阿硕,不是吧,大慈大悲咒?”
  叶硕一笑,正想要解释两句,突然说道:“小李哥,别走这条路,走林阳。”
  司机小李一怔,从前方的岔道回岑州只有七十公里不到,走林阳的话,要绕个大圈,时间慢了一倍不止。
  任长河倒是猜想叶硕会不会是顺道要办些事,就点头道:“小李,走林阳。”
  等到车开过岔道,叶硕透过车窗看去,整条岔道上布满了黑色的灾气,心头一叹,却不声不响的把灵眼合上了。
  叶青翔昨夜玩得晚了些,这时身体早就困乏得很,一见又要绕路,就笑着闭上了眼:“任哥,我睡一下,进岑州叫我一声。”
  任长河应声点头,透过后视镜看见叶硕也在闭目酣睡,就让小李开车留点神,别抽烟。
  路过林阳时,叶硕没让停车,小李就直奔岑州而去。
  一小时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岑州市区,任长河早把叶青翔唤醒了。望着路边处处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地和其间耸立的高楼,叶青翔回复了活力,不断的向叶硕介绍着。
  叶硕点头细听,中间却很少插话。岑州倒不是头一回来了,但一想要在这座水泥丛林中生活成长,他就多了分小心谨慎。路过的街景道路瞬间在脑中绘成了幅并不完整的地图。
  又行进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在靠近繁华市区的转角,出现了数座现代化的教学楼,每栋大楼的外立面都铺盖着白瓷砖,白色的水泥砖墙将它们与外头繁华的街道隔成了两个世界。在墙体中间开着一道宽敞的大铁门,上头挂了条横幅,用黑色的楷书写着“五讲四美,培养四有新人”。在它的上头才是由方老题词的“岑州中学”四个大字。
  眼瞅着紧闭的铁门,望着任长河拍打着铁门,呼喊了几声,没人出来,又瞧见门卫室内空无一人,叶硕笑道:“放暑假呢,怕是没人在吧。”
  任长河皱了下眉,心中有些不满,叶主任昨天打的招呼,这岑中的人是什么意思?要让叶家兄弟干等,这传到叶主任耳中,可就不单是岑中的责任了,连任长河都要担个办事不力。
  “开门!值班老师呢?开门!”任长河用力的拍着铁门。
  叶青翔伸了个懒腰,笑道:“任哥,别拍了,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眼里呢。”
  任长河更加恼火,要不是顾及形象,连踢门的心思都有了。
  又过了半晌,连叶硕都想要改天再来时,才见从教学楼中缓步走过来一人。那人敞开着衬衫,一脸的不耐烦,嘴中还骂骂咧咧的:“拍毛,大中午的,你他妈的叫丧呢?”
  任长河气得脸都青了,指着那人道:“你,你给我把门打开……”
  “开门?学校规定,除了教职员工外,暑假期间不许开门,”那人冷笑道,“谁知道你们是干嘛,这年头偷鸡摸狗的还少吗?”
  任长河指着那人,已是气得话都说不出口了。教委秘书科的副科长,教委主任叶涣之的专职秘书,连岑中的门都叫不开,这岑中的人真是反了天了。
  “任哥,我来!”叶青翔一见那人的刁钻模样,就知道绝不是任长河这种读书人能解决的。
  任长河还待说些什么,叶硕拉住他的胳膊,轻笑着摇摇头。
  “咣!”叶青翔一脚飞踢踹在铁门上,二指粗的铁条竟有好几根都凹了下去,骇得门里那人惊退了两步。
  “你……你干什么?”那人惊慌的嚷道。
  “老子今天就不信这铁门开不了!”说着,叶青翔又是一脚,巨大的铁门整个的晃荡着,发出“嗡嗡”的振鸣声。
  按他的性子能忍到这下发作,那已是很为难了。不是看在任长河是父亲秘书的份上,一见那人的赖皮模样,早就干上了。
  那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嚷道:“你等着,他妈的,敢来岑中捣乱,你们是不想活了!”
  任长河倒是听过些叶青翔的传闻,可也没想到他发狂起来会暴力到如此地步,心中早就没了怒意,只是想把事情平息下来,就隔着铁门叫道:“我是教委的任长河……”
  这话要在叶青翔踹门前说,估计还能有点作用,这时门里那人是根本不信了,再说他就是普通的门卫,哪里能听过任长河的名号。
  “妈的,还敢冒充教委?看我不好好代表领导收拾你们!”那人最后骂了一句,就上了楼。
  叶青翔冷笑一声,突然双手往上抓住铁条,三两下就上了铁门,再飞身一跳,落在了门内。叶硕笑嘻嘻的拍打着任长河的肩膀:“任哥,咱们也进去吧。”
  这三米高的铁门对自少就在青山镇中爬树掏鸟窝的叶家兄弟根本不算什么,可难为了任长河。他犹豫了片刻,摇头道:“阿硕,看着青翔,别惹出大事。”
  “有我在,出不了事。”叶硕笑着翻过铁门。
  任长河完全不了解叶硕这话的份量,见他说得随意,心头苦涩,这差事真的算是干砸了,回头好好的等叶主任的批吧。

  

第四章 注册风波(下)
更新时间2009-11-22 8:58:50   字数:2576

 叶硕追上叶青翔时,那人已被叶青翔踢倒在了地上。他忙拉住叶青翔:“大哥,别打了,再打就死了。”
  这下叶青翔才算是解气,又重重的一脚踢在那人的腹部,骂道:“让你认个脸,老子是教委叶涣之的儿子,这是我弟弟。他妈的,老子来叫门都不开,你这岑州中学是反了天了?”
  那人早就被打得痛不欲生了,这一听到叶青翔自报家门,足足是吓了一跳。
  叶涣之的儿子?那可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不用说,这顿打是白挨了。可这还不算什么,刚打跑得快,电话已经打到了那些混小子的身上,要是他们这一来那不更坏事了。
  叶家兄弟是翻过来了,那任长河还待在校门外,要打了任长河,叶涣之不开口,任长河就能整治得他生不如死。
  “你叫什么?值班老师呢?”叶硕问道。
  “我……我叫费军,”那人挣扎着站起身,说道:“值班的许老师有事……有事回家去了。”
  叶硕皱了皱眉,这才十一点,离下班时间还早,况且以前和父亲叶涣之闲谈中发现,这重点中学,至少要安排两名值班老师才是。
  “你先给校长打个电话,就说是叶主任的儿子过来办理转学手续。”叶硕见叶青翔把老子的虎旗都拉出来了,干脆直接点。
  “是,是!”费军小跑进了值班室,拨通了校长韩宁学的电话。
  一夜宿醉,头晕脑涨的韩校长一听费军的声音,口气不是很和善:“我说军子啊,有事你不会先办着吗?一大清早的,你这门卫是不是不想干了?”
  听到韩校长的话,费军跟吃了黄连一样,苦笑道:“韩校长,叶主任的公子来了,你快过来吧。”
  “叶主任?哪个叶主任?”韩校长习惯性的问了句,突然想起这全市大小的主任好几百号,姓叶的可单单只有教委的叶涣之。
  这一反应过来,脑子刹时间就清醒了:“军子,把人招待好,我这就过去。”
  费军还想把事情先提一下,让韩校长先有个心理准备,没想韩宁学心急,把电话给挂了。费军握着“滴滴”作响的听筒,连死的心都有了。
  等到他再拨完另一通电话,脸色一下成了死灰。电话那头连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直到成了忙音。
  “完了,坏事了!”费军气色败坏的走出值班室,这面相,别说叶硕,连叶青翔都看出是不对劲了。
  “怎么?校长不过来?”叶青翔嘴角冷笑。
  费军听他的声音就打冷颤,这叶涣之的大儿子下手可太狠了,就是市里那些公子爷也没这么不讲理的,最可怕的是他还能打,这种人是费军千万不敢得罪的。搁在平日,就算想尽法子也要贴上去卖好,现在只能将功补过了。
  好在他弟弟看上去像是讲理的人,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那就算是烧高香了。心中想明白了,费军也不敢再瞒二人,把打电话喊人的事说了出来。
  “哟,可以啊,”叶青翔轻笑道,“还知道找帮手,重点中学看大门的真是了不得。”
  费军被讥得脸上阵青阵红,却不敢反驳,只想快点下去把任长河接到校内。那帮兔崽子要发了飚,连他都拦不住了。
  “行了,大哥,咱们下去把任哥接上楼再说。”叶硕神色淡定,任长河三日内的运势都是凶中藏吉,就算被人打,也伤不着什么。倒是任长河要受伤,父亲脸上怕就不好看了。
  走到楼下,铁门外早就围满了人,十二三个叼着香烟的少年将任长河围在了中间。
  “是你小子在岑中大门口捣乱是不是?”理着平头的矮个少年骂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费哥的地盘?我看你他妈的是在找死!”说着,他举起拳头作势欲打。
  任长河铁青着脸,喝道:“你们是岑中的学生?我是教委的任长河!是谁让你们来的?”
  矮个少年哼了一声,显然是没意识到教委的能量有多大,却也不再理会任长河,透过铁门,他看到了陪在叶家兄弟身边的费军。
  “嘿!费哥!你看,你出事,一个电话,咱们兄弟都来了!”矮个少年笑道。
  费军黑着脸默不作声,掏出钥匙拧开了铁门。任长河没出事,他心中就松了口气,剩下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门一打开,还在涎着脸嘻笑的矮个少年被叶青翔一脚踢中腰肋,整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弹出四五米外。叶青翔掉头奔入一旁的小吃店,抬出箱汽水瓶,整个砸在了矮个少年的头上。接着一屁股座上去,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场的小混混。
  这些半大小子哪里遇过这么狠的人,一下全都愣住了,纷纷避开叶青翔那能杀人的眼神,低下头去。
  “大哥,过了!”叶硕无奈的拉起叶青翔,踢开箱子,下面的矮个少年早就成了猪头。好在汽水瓶质量可靠,竟然一瓶都未破。
  “都散了!你们这帮兔崽子!”费军怕事情越闹越大,吼了一声。这下那些小混混才扶起矮个少年,慌张的离去。
  “任哥,没吓着你吧?”叶硕笑问道。
  “没,没事。”任长河苦笑道。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叶主任这大儿子可真是个zha药包啊,一点就着。
  “让让,让让!”围观的群众刚要散去,外面又挤过来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秃的脑门在烈日闪烁着冒出细密的汗珠,四周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岑中的校长韩宁学,便纷纷又围了上来,想着还有好戏要看。
  “任科长!”韩宁学紧握住任长河的手道:“我来晚了,抱歉抱歉。”
  他是在来的路上想起叶涣之昨天的招呼,当时喝得不着边际了,听得也不太清楚,这一睡下去,就给忘了。来时还想着怎么跟任长河解释,没想到大门外围上了这好些人,难道是出事了?再细细一想,按理说叶主任的儿子过来,那给他打电话的也应该是许津,怎么轮得到他费军?
  事情就怕想,想到这些,韩宁学背脊上都爬满了冷汗,又见任长河抿嘴不语,心中凉了一片。
  “进去再说吧,别把脸都丢干净了!”叶硕突然开口,听在韩宁学的心里却是一颤。
  被抢了台词的任长河笑了笑,这韩宁学此番是在劫难逃了。他可没少听叶主任夸过这叶家老二,那可是另一类的狠人。
  “是,是,进去再说。”韩宁学上前一步推开门,等到任长河、叶青翔和叶硕都入门后,他沉着脸对费军道:“把门关上,看你给我惹的什么事!”
  费军唯唯诺诺的答应,如今只希望叶家人不要把气出在自己身上。
  来到校长办公室,凝视着挂满了两排的锦旗,叶硕轻笑道:“‘精神文明标兵’?名副其实啊!”
  韩宁学苦笑无语,要是早早在校内候着叶家人,这场面说什么都不会发生。就算是叶涣之的儿子,韩宁学毕竟是长辈,又是未来的校长,叶硕是绝不敢这么无礼。但这错先错在了岑中身上,又有任长河在一旁,叶硕的挪揄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他心中甚至想,出了这些事,叶硕换个学校就更好了。
  “韩校长,先把手续办了,其余的事……”任长河冷漠的说道:“等我和叶主任汇报后再说。”
  “任科,我……”韩宁学想解释两句,碍于叶硕和叶青翔在场,有些话说出来就过头了。韩宁学终究是在领导位置做了多年,又是正科级的校长,话要出口时还就生生的憋住了。
  把人送出校门后,韩宁学紧皱眉头,指着费军:“走,去我办公室,这是怎么搞的!”

  

第五章 命符裂纹
更新时间2009-11-23 6:56:37   字数:4025

 叶硕让任长河直接开车去教委,不忙回家放行李。任长河一看表,也快到饭点了,教委隔着岑中就两条街,可以接了叶主任一同去饭店就餐,顺便把韩宁学不听招呼的事说说。
  来到教委,任长河才探出去半个身子,就被人心急火燎的拦住了:“任科,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任长河见是秘书科的王致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日倒是挺稳重的人,怎么今天莽莽撞撞的。
  “小王,有事慢慢说,我这还有客人,你看,要不下午你再跟我汇报,成不成?”任长河看着叶硕和叶青翔从后座上下了车,笑着对王致前说道。
  “下午!下午就晚了!叶主任被人打伤了!周主任带人去了市里……”王致前说得急了,被气憋住,用力咳嗽了几声,突然看到任科长的客人脸色都有点苍白,他忙拉住任长河的手,低声道:“周主任要造反了!这事还不知怎么办才好!你快去人民医院吧,希望叶主任能挺过这关。”
  任长河心惊肉跳,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沉声道:“你先回去,有事随时给医院打电话。”
  “哎!任科,”王致前指向转身登上车的叶硕和叶青翔,“你的客人用不用我先招待着?”
  “不用了!”任长河拉开车门,苦笑道:“他们是叶主任的儿子。”
  听到这话,王致前目瞪口呆的看着车扬尘而去。
  “妈的,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动的手,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叶青翔一巴掌拍在座位上,坐在车上的人都只觉得车震了一震。
  小李哭丧着脸,这拉达小轿车本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车,又用了好些年,如今不过是勉强支撑着,要叶青翔再多几掌的话,还不得散架了。但他又不敢开口,之前任长河被人围住,他打盹去了,没能及时解围。任科口中不说,谁知他心底怎么想的。小车班可是归秘书科直接管辖的,说起来任长河还是他挺头上司。
  任长河却没追究小李责任的心思,他现在心里就跟一团乱麻似的。叶涣之前几年调来教委,他就是专职秘书。教委中的勾心斗角,他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教育系统内的头头脑脑对叶涣之一直都是口服心不服,平日中没少下绊子。要不是叶主任雷厉风行查了一批人,这位置坐得可不稳。现如今叶主任出事了,那些蛀虫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敢明目章胆的去找张子详,真是不知死活。
  任长河深吸了口气,借着后视镜瞧向后座。老大叶青翔紧握着拳头,青筋直跳。老二叶硕霜着脸,瞧不出丝毫的慌张,这份沉稳就连叶涣之身上都不曾见过,倒让任长河诧异了一下。叶主任说他这二儿子前途无量,倒似不像随口说说的。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气势凝重如斯,少了少年人的活泼,未免可惜了。
  任长河胡思乱想,后头的叶青翔则低声在问叶硕:“阿硕,爸会不会有事?”
  叶硕咧嘴一笑:“放心吧,没事。”
  得到叶硕的肯定答复,叶青翔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叶硕的本事,他还是深信不疑的,更不会到外头乱咧咧,叶家的祖训就连他都不敢无视。
  人民医院是特级甲等医院,距离教委五公里左右,在市区的另一头。车一停,叶青翔和任长河几乎同时跳下车,但还是任长河熟悉环境,抢先进了住院部的值班室。
  “加护病房!”听到从任长河嘴中蹦出的这四个字,叶硕一怔,按理说不该啊,父亲钱包中可有爷爷给的保命符啊。
  加护病房在四楼,叶青翔来不及等电梯,快步奔上楼梯,叶硕和任长河只好跟在后头。一到四楼就听到叶涣之的笑声,这时叶硕、叶青翔和任长河才算是松了口气。
  房间里外早就挤满了人,除了教委和各中小学闻讯而来的同事外,还有两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
  “叶主任,你看看记录对不对?”其中瘦削些的警察把手中的表格递给了叶涣之。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二日早上九点……”叶涣之轻声念着,赵淑蓉推了他一把,低声道:“这么多人,你看就行了,别念出来呀。”
  叶涣之哈哈一笑,瞧着尴尬的警察,快速的扫了遍,把记录递还过去:“大约就是这样。”
  “那成,我回头让所里加紧着查。”说着,瘦削警察朝身旁的高个警察望去。
  “哎,我说小聂,你公事公办就成了,你看我干什么呢?完事了就走吧。”高个警察不高兴的说道。
  “是!孙局!”小聂把记事塞入公事包中,朝叶涣之道了个别,挤出了门外。
  “阿爸!”叶青翔挤到房内,满头大汗的问道:“你哪伤了?”
  “没事,小问题。”叶涣之笑着说了一句,又见叶硕也来到房内,问道:“阿硕,手续都办好了?”
  “阿爸!”叶硕点点头,打开灵眼,见叶涣之生气盎然,显然伤得不重,但贵气中带有一丝暗色,想必有人会拿这事来做文章。好在总体格局未变,运势依旧强劲。
  任长河心知叶涣之有话和两个儿子说,忙把人都请出了门外,从外头轻手把门合上。
  等人都走了,叶涣之咧嘴道:“阿硕,这回要是没了保命符,可真是差点把命给丢了。”
  叶硕微微一笑,爷爷留下的四张保命符,其中三张他分别给了叶涣之、赵淑蓉和叶青翔,足够挡一次夺命之灾。这就是保命符为何又叫夺命符的原因。
  叶青翔脸色一变:“阿爸,谁动的手?”
  叶涣之沉脸道:“你小子别成天给我惹事,刚才还接到电话,你把岑州中学的铁门给踢坏了?门卫也给打了?”
  叶青翔咬牙切齿,想不到韩宁学竟敢恶人先告状,真是反了天了。
  “阿爸,你先把你的事说说吧,岑中那事不怪大哥。”叶硕怕叶青翔和父亲再说下去,非得吵起来不可。这两人都是火暴性子,要吵起来,那不是让外头的人看笑话了。
  “我是去看拆迁去了,”叶涣之说道,“教委一向都是清水衙门,靠行政拨款过日子,这退下来的老教师一家五口很多都还住在十几平米的屋子内,我就去找张子详要了笔专款,”
  听到张子详的名字,叶硕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钱是批下来了,”叶涣之继续说,“图纸是让市设计院出的,每套五十平米。承建商是市二建。当初说是一年就能先封顶两栋,后来说是拆迁困难,就拖下去了。今天我过去原本是想去做那些住户的工作,谁想到遇上了一帮土匪,上去就用推土机推房。那里头还住着人呐!要出了事怎么办?我上去想拦住他们,结果……”
  叶涣之捞起病号服,两肋上淤青一片,惨不忍睹。
  “阿爸,我去帮你收拾他们!”叶青翔跳起身,就想开门。
  “回来!”赵淑蓉突然喝道,“要处理也是公安局去处理,你掺合什么?你还嫌你阿爸不够烦吗?”
  叶青翔敢不听叶涣之的话,可母亲的话,借他一百个胆都不敢不听。
  瞧见大哥灰溜溜的坐回到椅子上,叶硕沉思了片刻,说道:“阿爸,你还是先把病情通知一下教委。从教委过来的时候,听人跟任科说周主任带了些人去市里找张子详,我担心会有事发生。”
  “周崎山……”叶涣之沉下了脸,“一个只懂得收买人心的蠢货。不过阿硕说的也好,想必消息灵通的也收到风了,就怕周崎山是故作不知。前头市政府秘书长来了个电话我没接到,淑蓉,你去把事说一说吧,别让小人钻了空子。”
  赵淑蓉笑了笑,点头道:“希望糊涂人不要太多才是。”
  叶涣之苦笑了一下。教委是专业性很强的机关,里头的人大致是两种。一种是精于学术粗于管理,行政上几乎是残废的纸上谈兵型官员,这些人治学精神还是值得钦佩的,叶涣之也一向是敬而远之。另一种则是以周崎山为首的官场蛀虫,这些人从教育系统出身,却早就抛弃了为人师者的情操,说得难听点,就是一群打着教育幌子的官场投机者,对于他们,叶涣之一直是以打压为主。而偏偏这类人的数量确实不少,为了方便工作的开展,有时也不得不“求同存异”。至于像任长河、王致前这类能办事的人,就实在是凤毛麟角了。
  这教委的家,实在是难当得很啊。
  叶硕见父亲郁郁不乐,笑道:“阿爸,别操心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嗯!”叶涣之点头道:“看着你大哥,别让他乱来。”
  叶青翔自母亲开口后,脑袋就低着,听到这话,更是快贴胸口上了。
  等赵淑蓉回来说事情办好了,叶涣之就催着叶硕跟叶青翔回家,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叶青翔嘟嚷了几句表示不满,就跟着叶硕出了病房。
  “我说阿硕,你刚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呢?”叶青翔走到楼下后,向并肩而行的弟弟不满道。
  “岑中的事,有任长河在一旁,阿爸一查就清楚。再说今天咱们兄弟可没吃亏,差点被打的可是任长河,”叶硕笑眯眯的道,“他会帮韩宁学说好话?阿爸一问,他肯定要让韩宁学钻套子不可。”
  “行啊,你这脑子。”叶青翔恍然道。
  “还有韩宁学留在岑中比离开岑中对我更有利,”叶硕笑道,“你说,一个得罪过教委主任儿子的校长该怎么管教委主任的儿子?”
  叶青翔呵呵直笑:“那他这校长不成摆设了吗?还得看你眼色行事?”
  “那倒不一定,”叶硕微笑道,“他要会做人,我也不会让他太难堪。”
  “嗯,这事算完了,”叶青翔问道,“那阿爸的事怎么办?”
  “既然是市二建承包的,那些人与市二建都脱不了干系,”叶硕说道,“现在咱们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公安局的结果,但这办案的速度就……”
  “不能等,公安局那伙人,都是吃干饭的,”叶青翔摇头道,“要查出头来不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那咱们就自己查,”叶硕傲然一笑,“总之有我在,坏事我就让它变好了,好事嘛……我也能让它变坏了!”
  “哈哈,阿硕,听到你这话我就高兴!”叶青翔笑着揽上叶硕的肩膀,“走,咱们先找个朋友打听打听。”
  “朋友?”叶硕疑惑道。
  “大哥在岑州也有些年了,有朋友不奇怪吧?”叶青翔笑道,“一条街,转个弯就到。”
  过了街,是一条破败的小巷,两旁都是人字型的屋顶,盖着深灰色的瓦片,脚下是道青石板路。听叶青翔说这都是清代留下的建筑群,是有历史沉淀的。叶硕打开灵眼,入目一片暮气与灵性,对大哥的话,深以为然。
  出了小巷往右走就是还在修建的二环路,挥洒着汗水的民工正用巨大的钻机清开地面,强烈的轰鸣声显得有点刺耳,与小巷中的宁静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世界。
  来到一处颇不起眼的餐馆门前,叶青翔推门而入,朝酒柜走去。
  店中的服务员刚想上前招呼,一见是他,都又把头埋在了餐桌上。这大热的天,外头又响得厉害,生意清淡得很,倒是睡意十足。
  叶硕打量着店中的摆设,本想瞧出一些什么不同,可惜的是,只能说一切都很普通。无论是餐桌的排列,菜色的种类,甚至墙上挂的广告画,都普通到了极点。
  但是叶青翔一从酒柜后拉出位女孩,叶硕顿时眼睛一亮:紫气!
  按照叶家“术”学的说法,根据人的一生际遇不同,天生灵眼能观察出上千种气象。其中紫气是最贵气的其中之一,就连被叶浩霆称为官运亨通的叶涣之,头顶上的气色也不过是深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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